国别型教材,指的是专为某国汉语学习者编写的教材。一般来说,某一国别的汉语学习者有着共同的母语,有自己独特的历史、国情和文化传统,有相同相近的教育体制和教学要求,等等。因此,专门为某国编写教材可以更好地照顾到有关国家语言、文化等各个方面的特点和要求,这是国别型教材的优势。但是,即便如此,我们仍不能对这一类型的教材寄予过多希望,因为国别型教材绝不仅仅是个“标签”的问题,只有充分而恰当地编出国别型教材的优势和特色,才能真正发挥这类教材应有的效果。而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这是因为:
(1) 国别型教材也是一种通用型教材,一个国家的学习者相同的地方多,可也绝不是在目标需求、兴趣爱好、风俗习惯乃至学时学制等各个方面时时处处都相同,因此同样也有一个针对性的定位和措施落实问题,而这并不比通用型教材容易多少。
(2) 为特定国家编写教材,有利于语言和文化的对比,这是一般情况和多数情况,但是也有特殊情况,比如有的国家有两种通用语(如瑞士的法语和德语),那么以哪种语言为对比的基础呢?当然这也许并不难,两种语言各编一套即可解决。可是编一套教材特别是编一套精品教材的精力、成本并不是说说就可以做到的。
(3)更重要的是,不进行语言的对比,这类教材的优势就体现不出来,可是对比并不是十分简单的事情,且不说对编教者的语言修养有很高的要求,难的是费时费力经过对比编写出来的教材有时并不那么理想。指出,英语教材编写的实践表明,通过对比分析所预测的教学难点和重点未必是教学中的真正的难点,而许多情况下没有预测到的难点或预测不会是难点的地方却成了教学中的难点。赵杨强调:“外语学习是个复杂的过程,学习者是这一过程的主体,抛开学习者因素,只通过机械地对比两种语言来预测学习难度,很容易得出与事实不符的结论。”“现实情况恰恰如此,预测的许多难点并没有给学习者带来太多的学习困难,根据预测认为容易习得的地方反而出了很大问题。”因此,不必对国别型教材寄予过高的希望,更不能说国别型是教材编写的主流和趋势,特别是在通用型教材编写还没取得丰富而实用的理论研究成果和编写经验的当下。当然,这绝不是不需要编写国别型教材的理由,国别型教材从来都应是汉语教材编写的一种重要类型,只是我们应以精益求精的精神对待它,以平常心态去看待它。
通用型教材指“不专门针对某类学生的母语,不专门针对某类学生的国别(文化背景)而编写的教材”。(吴勇毅,1993)这类教材不仅不能照顾到所有国家的语言和文化的特点和需求,甚至连两个不同母语的国家都照顾不到;不可能跟多数国家的场景和学习者紧密结合起来,如此等等,特别是缺乏对比,都是通用型教材先天的缺憾。但是,即便如此,我们仍不能低估这类教材的作用和优势,不仅如此,在目前作为汉语母语国还未能给海外各国的汉语教学提供更多的、切实可行的关于汉语汉字作为第二语言教学的理念、原则、策略、方法、模式以及教学经验的情况下,通用型教材尤其有着特殊的意义和价值。
英语传播的成功经验表明:英语母语国始终走的是研究和编写各类通用型精品教材之路,并重在提供教学理念、教学模式、教学原则和方法,而不是大力发展国别化教材。已被各国广泛使用的具有编写理念、编写模式、教学方法、内容取向等多方面示范意义的《跟我学》《新概念英语》《走遍美国》等等,就是这类精品教材的代表,而各国自己编写的本土化英语教材大都借鉴和汲取了这些精品教材的成功经验和相关要素。
至于广被垢病的通用型教材缺乏针对性的问题,事实上也并不那么严重和不可逾越。汉语对各国学习者都是一种“真正的外语”,汉字对除日韩外所有其他国家的学习者都是一种“全新的文字”,这就为几乎所有汉语学习者编写通用型教材提供了广义的“针对性”和编写依据,而不以某一特定国家的场景为主正是通用型教材的一个特点和优势。事实上,国别型教材也只能是少部分场景选自该国,大部分还应是中国场景或国际化场景(如中国城、唐人街、国际酒店、超市)。海内外较为广泛使用的都是通用型汉语教材,如《新实用汉语课本》《中文听说读写》《当代中文》《发展汉语》(第二版)等等,足以说明这类教材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