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语文教科书中父母亲角色的比较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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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科书 中的人物形象会对学生的社会性别 角 色认同 产生重要影响， 但是不少国 内 外相关研究却显示，教科书中的性别偏见问 题尤其突出 。 本文探讨了 小学语文教科书 中父母亲人物形象的差异，以及这些差异形象会对小学生性别行为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并从教科书的编写和实施这两个角 度来提出改革的思路 。

 

小学语文教科书中父母亲角色的比较研究

史 芸 张 虹 庞 飞

【摘 要】 教科书 中的人物形象会对学生的社会性别 角 色认同 产生重要影响， 但是不少国 内 外相关研究却显示，教科书中的性别偏见问 题尤其突出 。 本文探讨了 小学语文教科书 中父母亲人物形象的差异，以及这些差异形象会对小学生性别行为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并从教科书的编写和实施这两个角 度来提出改革的思路 。

【关键词】 小学语文教科书 父母亲 角 色比较 性别偏见

近年来，性别平等的问题已经成为引起世界关注的重要议题之一 。 性别平等理念折射出时代的进步 、体现出现代教育的特征，因此有必要通过教育建立起有助于实现性别平等的文化环境 。 在学校教育中，教科书不仅是学科知识的载体，而且也是学生接受价值观念的工具，在传递社会性别文化的过程中起着重要的作用 。 但是通过国内外学者对于教材的性别偏见问题的研究结论来看，教材中普遍存在着男女比例失衡 、性别刻板印象 、 女性形象单一的问题 。本次研究通过对人民教育出版社 2004 年出版的一至六年级小学语文系列教科书中有关父母亲形象的文章的解读，结合文章内容，以表格的形式比较 、 分析教科书中的父母亲在文章篇数 、 职业岗位 、 人物性格特征等方面的差异，提出存在的问题，以及这些问题可能对学生性别角色的认同带来怎样的影响 。 研究思路更加具体化，希望可以提出适宜的建议，为实现教科书中的性别平等尽一份绵薄之力 。

一 、 小学语文教科书中父母亲人物形象的比较

（一） 出现父母亲角色的文章频次分析

小学语文教科书中出现父母亲角色的文章篇数详见表 1 。据统计，在 12 册教科书中，提到父母亲的文章共有 94 篇 （不包括选读课文） 。 排除掉只提到 “爸爸妈妈 ” 和 “父母 ” 此类字眼，无实际意义的共有 12 篇文章，例如一年级上册第 13 课 《平平搭积木》 中 “一间给爸爸妈妈住 ”。 父亲单独出现的文章有 26 篇，母亲单独出现的有 32 篇，父母亲双方同时出现的有 24 篇，情况详见表 1 。 其中，以非人类的父母亲形象出现的文章有 13 篇，有关母亲的占了 11 篇，有关父亲的占了 2 篇 。 从数量上看，确实是涉及母亲的文章更多，但是从质上看，父亲却占有更重要的位置 。 在低年级的文章中，母亲多以非人类形象出现，随着年级的升高，父母亲在同一篇文章中出现时，基本都是双方平分秋色或者父亲占有更重要的分量，总的看来还是父亲出现得更多，例如 《白杨 》 一文中父母亲都在新疆工作，但是对于妈妈的描写只用了一句 “爸爸在新疆工作，妈妈也在新疆工作 ” 来概括 。

（二） 父母亲职业岗位分析在小学语文教科书中父亲 、 母亲的职业情况分别见表 2 和表 3 。此前已有相关资料指出，教材中的男性多出现在社会生活领域，以事业型 、 领导型 、 悠闲型等主体性特征出现 。 [1] 而当男性也扮演起家庭角色 — —父亲时，却也依旧是不局限于家庭生活。 他们的形象不拘一格，并不需要单纯依靠丈夫和父亲的角色去定位自己。 从表 2 可以看出，父亲的职业类型比较多样，例如有编剧、 军事侦察员 、 渔夫、 汽车修理技工等，且用了较多的笔墨进行描述。 《中彩那天》 里是这样描写的：“父亲是汽车修理厂的技工，技术精湛，工作卖力，深得老板器重。” 相比之下对母亲职业的描写大多以“妈妈要去上班”“妈妈下班了 ” 等概括性的语言一笔带过。 有具体指出的只有 《看电视》 《慈母情深》 《我的舞台》 这三篇文章，详见表 3。

（三） 父母亲人物形象特征比较在小学语文教科书经典选文中父母亲的品质特征详见表 4。

1． 父母亲典型性格特征的比较在课文中，母亲的性格特征主要表现为亲切慈爱、 善解人意、 有同情心等，父亲典型的性格特征是知识渊博、 自信勇敢、 冷静沉着、 严格等。 这些形象特征的描写，可以看出父亲的形象更加独立、 丰富鲜明，也显得更积极向上。

2． 父母亲学识的比较在 《火车的故事》 《父亲和鸟》 等多篇文章中，父亲扮演着答疑者和知识渊博的形象。 孩子遇到问题更多的是询问父亲而不是母亲。 《奇怪的大石头》 一文中写到李四光不知道那块陨石是从哪里来的，老师说不清楚，他又问了爸爸，爸爸也解释不清。 李四光并没有问妈妈，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是李四光问了，但是作者没有写进来，也暗示社会偏向于承认父亲知识更丰富。

3． 父母亲身体状况的比较在这 12 册教科书中，母亲以生病或受伤需要照顾，以及英年早逝的形象出现的文章有 7 篇，而只有《玩具柜前的孩子》 提到爸爸生病了。 值得一提的是，曾经有人对 《爱迪生救妈妈》 里情节的真实性表示怀疑，并展开研究，得出的结论是，在爱迪生小的时候，所谓的阑尾炎手术并不存在，即这个故事是虚构的！那么虚构这个故事的用意何在呢？既然是虚构的，为什么生病的是母亲呢？是否意味着在公众眼中，体弱多病的总是女性？要知道爱迪生的妈妈是一位伟大的母亲，教子有方是造就了这样一位大科学家的关键因素，可这篇课文却只是向我们展示了一位生病的弱者形象。

4． 父母亲活动场所的比较从总体来看，课文中母亲的活动范围狭小，一般是在室内 、 庭院、 超市、 医院、 接孩子上下学等，场景倾向于稳定和单一。 而父亲的活动范围广阔，多在大自然或工作岗位上，环境更具有挑战性和不稳定性。孩子的很多户外活动都是在父亲的带领下进行的，例如 《最大的“书”》 《爬天都峰》 等。 这无形中暗示了父亲的应变能力和迎接挑战的能力高于母亲。

5． 父母亲教导孩子的比较在对子女的教导上，父亲倾向于关心孩子的学业和工作，他往往能说出更富有哲理性的话语或做出让孩子受益终生的举动，指导孩子形成正确的价值观。而母亲多是从身边的小事去关心、 鼓励和支持孩子，教导孩子独立生活，同情弱者。 课文明显倾向于强调父亲对子女影响的深远性。 例如，在 《钓鱼的启示》结尾处是这样写的： “三十四年前那个月光如水的夜晚，给我留下了永久的回忆和终生的启示。” 而在《 和时间赛跑》 中，则说“后来的二十年里，我因此受益无穷 ”。 像 “终生的启示 ” “受益无穷 ” 这样的点睛之笔，无疑是对父亲在影响自己的成就 、 事业和生活等方面的高度评价 。这其中也存在母亲在教育孩子的一些反面例子 。例如在 《冬阳· 童年· 骆驼队》 一文中， “我 ” 问妈妈“骆驼队去哪里了 ”，妈妈回答不上来，说： “总是问，总是问，你这孩子 。” 而爸爸面对 “我 ” 的疑惑和独特的想法，说的却是： “也许，你的想法更美些 。” 妈妈的语言与爸爸对比就多少显得笨拙和无力 。

二 、 小学语文教科书存在的问题以及带来的影响

（一） 存在的问题通过以上对父母亲职业 、 品质特征等的分析可以看到，课文中存在着对父母亲角色的性别刻板印象 。性别刻板印象是指 “社会生活中为人们广泛接受的对男性和女性的固定看法 ”。 [2] 课文中存在的刻板印象的问题体现在多个方面 。

1． 教科书的选文首先，从教科书的选文来看，片面地强调 “男主外，女主内 ” 的家庭模式 。 选文中的人物形象，父亲更多的是发挥工具性的功能，是家庭里的 “出谋划策者 ”；而母亲则发挥着表达性功能，是家庭中的 “和蔼可亲者 ”。 其次，课文在刻画人物形象时运用的语言 、高频词汇存在刻板印象 。 描写父亲的词汇如 “ 博学 、坚强 、 技术精湛 ” 等，赞美母亲的更多用 “温柔 、 善解人意 、 任劳任怨 ” 等 。 相比之下，描绘父亲性格特质的词汇具有更高的智慧性和开拓性 。

2． 教科书的使用新世纪以来，教材的使用观念发生了根本性转变，从以往的 “教教材 ” 转向 “用教材教 ”。 这就要求一线教师要运用教学理念，创造性地开发 、 使用教材 。因此，有必要倾听师生的声音，从使用者的角度来考虑教科书的问题 。 [3] 但是由于长期以来教科书隐含的性别偏见问题都没有得到有效的解决，还有各种条件的限制，例如高考 、 升学的压力，使得性别偏见等问题也没有引起一线教师足够的关注，因此在教学的过程中，教师没能有意识地去纠正教科书中既有的性别偏见的观念，对于含有刻板印象的词汇 、 人物形象也不能向学生做出合理的解释和引导 。

（二） 带来的影响

1． 积 极影响小学语文教科书中的性别刻板印象会带来一些积极的影响 。 首先，性别刻板观念有不准确的地方，但是它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男女社会角色的现实 。 它可以简化认知的过程，在儿童阶段借助于社会刻板印象，能让学生迅速掌握社会角色的典型特征，加快了认知的发展，有更多的时间去探索更多的事物 。 这样的简化对于儿童认识复杂的世界来说是一个必要的过程，它能帮助儿童比较容易地作出判断 。 [4] 其次，学生接受的正面积极的信息多了，其人生观 、 价值观就会受到影响，自然会变得积极向上，变被动为主动 。像课文中父亲往往扮演强者 、 智者的形象，这就使得男生更加自信 。

2． 消极影响

（1） 对女生的消极影响 。 菲斯克认为，性别刻板印象的消极作用比积极作用要大得多 。 [5] 社会角色刻板印象会夸大群体之间的相似性，不仅影响了个体对他人行为的评价标准，而且也影响了他们自身所要表现的行为模式 。 课文中的思维方式，会引导学生进行类似的思考，其批判性的思维会以潜移默化的方式驻入学生的脑海中，从而使得学生产生先入为主 、 以偏概全的认知 。 例如，教科书在描写时把母亲置于不利的地位，阅读这些课文的学生，对这些东西或许并不敏感，但是他们无意间接收到的信息，会内化在他们的脑海中 。 当往后遇到相似的情境时，他们的思维和感受就会朝着这些方向蔓延 。尤其是使得一些女学生缺乏学习的典范，从父母亲形象出发，产生认识的误区，泛化地认为女性不如男性，因此在遇到困难时会轻易放弃，不去尝试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 。 我国高等教育领域所出现的学科专业性别隔离，就清晰地体现了这种不平等 。 [6] 并且在低年级阶段，女生往往比男生表现得更好，但是到了中学阶段，女生的疑虑常常盖过她们的梦想 。 不得不说，这种现象产生的一部分原因是隐形课程设置使得女生的智力能动性产生向下的趋势，女生因而比男生更难发挥潜力 。这种角色僵化，也不难理解一些女生的跨性别模仿，可能是反映她们的一种觉知，即社会赋予了男性更高的社会地位 。

（2） 对男生的消极影响 。 长久以来，不管是天性或是社会文化的塑造，男性的世界里充满了竞争和责任，我们倾向于重复女性的脆弱而过度标榜了男性的坚强，忽视了他们骄傲的铠甲背后有时却是沉重的压力 。 实际上男性并不如同神话和刻板印象中所说的那样坚强，男孩的大脑先天比女孩更为脆弱 。 由礼来公司联合世界精神卫生联盟在全球范围内合作开展的名为 “儿童注意缺陷多动障碍 360 度调研 ” 的结果显示：患有注意缺陷的男孩人数是女孩的 2~3 倍；被诊断有学习障碍的孩子中，超过 2/3 是男孩；而被诊断有行为缺陷的孩子中，90% 是男孩 。况且，当前有太多的男孩因为学习方式与传统的教育方式不适应而陷入危机 。 教科书中过分强调父亲的坚强睿智，使得在一个崇尚男性力量的社会里，男性表现出来的脆弱不会获得理解和关爱，还会蒙受不公正的批评 。 使得孩子由于自我期望与现实有差距而变得自暴自弃，这样的自我贬低也使得男孩处于失败的边缘 。 如王政所说： “往往男孩装强比女性装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 [7] 而且男生承受着更大的性别定型的压力，当他们进行跨性别的活动时，会比女生受到更多非议 。 在日常生活中， “假小子 ” 的女生往往可以被人们接受，而 “娘娘腔 ” 的男生则会被嘲笑和拒绝，这其实也是社会对女性特质的一种排斥 。

三 、 对小学语文教科书的建议

（一） 教科书的编写

1． 塑造具有时代特征的父母榜样学科内容必须进行超前研究，努力反映时代的进步，但是教科书中描写父母亲的课文年代比较久远，当代的文章则大部分人物形象时代感不强 。 首先，在职业上很少提到母亲的工作岗位和工作场景，父亲仍然被看作家庭收入的主要来源 。 这样的僵化形象显然不符合时代的发展 。 因此，应注意在教材中添加有现代品质的母亲形象，适当增加其职业描写的笔墨，充分肯定女性所做出的社会贡献 。 其次，在教育上父亲对孩子的影响固然深远，但是也不可片面地强调而忽略了母亲的功劳 。 众多国外研究表明，母亲对子女的影响十分重要，尤其是母亲对女儿的影响是促使女孩奋斗的强劲动力 。 [8] 从龙应台的 《 孩子，你慢慢来》《亲爱的安德烈 》 这样的书籍可以看出，母亲对于孩子的教育其实发挥着巨大的作用 。

2． 融入性别平等的视角将性别平等的原则和视角融入小学课程和教材建设与改革中，有助于进一步改善教科书中的男性主义的倾向，公平地呈现父母亲的活动和贡献 。

3． 加强教科书的审查工作成立专门的教材编写委员会，在教材编写的队伍中，规定一定的性别比例，对编写者进行事先的性别意识培训，也可以邀请社会上具有公平理念的专家学者共同参与 。 并制定审定教材的具体要求和依据，落实好审查工作 。

（二） 教科书的使用

1． 提高教师性别平等的意识教师是教科书文本内容的理解者和解释者，他们的讲解可以展示出静态内容无法显示的更深刻的内涵和精神，因此有必要对教师进行性别平等观念的培养 。在职前和在职进修的培训中，开设性别平等教育的课程，提高教师性别平等意识，具备进行平等教育的知识和能力，能用批判的眼光来审视教科书中的问题 。

2． 传递性别平等的价值观教师具备了性别平等的意识后，能够对教科书中隐含有性别偏见和刻板印象的内容进行灵活的调整，能针对不同的教学环节采用正确的多样的教学方法进行修正 。在授课时，指正文章中含有性别偏见的用词，引导学生思考含有性别刻板印象的插图；当课文的描述与现实不符合时，引导学生联系实际进行比较 。 在写作时，学生在对父母亲或其他性别角色进行刻画时，往往存在着明显的性别刻板印象，女性是温柔亲切的，男性是坚强睿智的 。 教师应该针对班上写作的具体情况进行指导，同时力求通过这些指导，让学生进行思考，使性别平等的观念留在学生的心中 。 在布置课后作业时，有意识地对学生进行潜移默化的影响 。 例如在上完 《爱迪生救妈妈》 这篇文章后，让学生查找有关爱迪生的妈妈教导孩子的一些事例，这样才能在上完课后，留在学生心中的不仅是一个躺在病床上需要治疗的母亲形象，而且还能了解到一位伟大的母亲悉心教子有方的另一面 。

小学语文教材中存在的关于父母亲的性别刻板印象，会对学生造成一定的消极影响，因此无论是在教材的编写上还是在教学的过程中，都需要相关的教育工作者带着批判性的思维时常进行反省 。

（作者单位： 韩山师范学院， 广东 潮州 ， 521041）